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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尘(博狗)

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开始写的,原本是想按照剧情往下写,给博雅和狗子一个好的结局,然后在每一章开头都写个他们以前的小故事,结果后来因为各种事情拖到了现在,有点不想写了,就把他们之前的小故事发上来吧,因为是小故事,中间连贯性不是很好……文笔剧情差,慎入


大天狗第一次见到源博雅的时候,他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,因贪玩迷了路,红着眼睛在枫树林里转悠,自从脱离族群在鞍马自立后,在这片林子里迷路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,这枫树林,本就是他鞍马山的第一道屏障,以往有不长眼的人类上来时,大天狗都是直接一扇子给人扇到山下,可这次来的,却是个孤身一人的人类幼崽,大天狗很少注意小孩都长的什么样,无从比较,但却就是觉得,这个误闯进来的孩子,生的异常可爱,那孩子穿着红衣,长发高束,脸蛋白白嫩嫩的,像个软绵绵的红团子,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,委屈的眼角泛红,却扔是固执着不肯哭出来,一看就是个倔强的孩子,和刚离开族群的自己是那么相似,让大天狗难得的有些心软
源博雅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人,淡金色的发,浅蓝色的眸,大大的黑色羽翼张开,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,让对方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层金边 端庄而威严
小博雅看的痴了,连害怕委屈都忘了,仰着头呆呆的问道
“你是神仙吗?是来帮我的吗?”
“不是,是帮你”
大天狗缓缓落在地上,他不太知道该如何与人类的幼崽相处,怕吓坏了小孩,便刻意把声音放的柔和
“神仙大人,我迷路了,回不去了”
小孩根本没在意那句否定的话,提起自己的处境,还委屈的吸了吸鼻子
“我送你回去,但这山上有妖怪,以后不要再来了”
“可是神仙大人也在啊,我才不怕妖怪”
“我不是神仙,我是妖怪”
既然小孩说不怕妖怪,大天狗索性坦然承认了自己是妖的事实
“妖怪……都这么好看吗?”
小博雅听说过妖怪,大人们都说妖怪凶神恶煞,好食人肉
“你……你会吃我吗?”
小孩的脸蛋圆鼓鼓的,眼睛里还有水光,实在是可爱的不行,大天狗好笑的摇了摇头
“不吃你,还送你下山”
“那我以后,可以再来吗?”
“还想来?这可是妖山”
大天狗故意板起了脸
“恩,想来,神仙大人是好妖怪,我不怕”
大天狗第一次听到妖怪和好字连在一起,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,虽然他不在乎人类的看法,但也知道,人类也好妖怪也罢,都是排斥对方的,因此小孩这样说,倒让他觉得好笑,一个觉得妖怪也有好的的人类幼崽吗……
“那你就来吧”
“神仙大人还会在这吗?”
“会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源博雅”

大天狗很少心软,这次实在是因为那个孩子还太小太可爱,倔强的模样像极了少时的自己
既然允许他上山来找自己,大天狗便改了鞍马山上的禁制,以后对于小孩而言,这就只是座普通的山而已了
第二天上午小孩就又来了,那时天都还是暗的,除了一些小虫子小鸟细细碎碎的动静,整个鞍马都是沉默的,大天狗正斜靠在树上睡觉,隐隐约约间听到了笛声,循着声音而去,便看到小孩坐在地上,闭着眼睛吹笛
大天狗也好音律,他听的出来,小孩的一些技巧随然还有所欠缺,但吹的却意外的好听,这是个有天赋的孩子
周围的草丛里窸窸窣窣,树后也躲满了小妖怪,大天狗想了想,手指翻转间也拿出了把笛子附和着吹了起来
孩子吓了一跳,回头看见是大天狗,弱弱的停了下来
“怎么了?”
“那个……不好意思,吵醒你了”
孩子应该是来了却看到自己在睡觉,无聊之下想吹笛,又怕吵到自己才特地跑了这么远,可惜的是作为妖怪他的听力要比人类好的多
“无事,下次直接叫醒我便好”
大天狗想安慰他,可惜接受贵族教育的孩子还是羞愧,头低低的无精打采
“你笛子吹的很好”
或许夸奖有用,大天狗接受了装作石头的石壁偷偷传来的建议
“是……是母亲教的”
“继续学下去,必有大成”
大天狗毫无压力的继续夸奖
“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”
“不在了?”
大天狗显然不明白人类隐晦用词的意思
“母亲七个月前去世了”
小孩的声音哑哑的,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悲伤的氛围里
提到小孩去世的母亲显然不太好,大天狗轻描淡写的看了石壁一眼 成功让一块大石头抖了三抖
“以后我继续教你”
小孩眼睛亮了,脸蛋红红的抬着头
这模样委实……有些萌
大天狗从没特地关注过人类或是妖怪的小孩,难得注意到一个,根本抵抗不了对方的卖萌攻势
“这笛子送你”
大天狗的笛子上是附着了妖气的,无论孩子在哪里,只要吹起笛子,他都能听到并赶去
“下次再迷路,或者有危险就吹笛子,我会去找你”
“无论我在哪里都可以吗?”
小孩惊讶的瞪大了眼,手里紧紧的握着笛子
“嗯,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源博雅很早就知道,一些事情哪怕他不喜欢,也是他必须要做的,比如文章诗赋,比如作为贵族他必须要学的各类繁琐礼仪和政治概念
他不喜欢这些,可他要强大,要保护妹妹,就得学会这些,因此每天凌晨和傍晚在鞍马山学吹笛的时光,是他一天学习生活中最惬意的时候
“大天狗?”
“恩,以后这样叫我就好”
神仙大人什么的,还是算了吧……
“大天狗!”
“恩?”
“这个送你”
小博雅有些不好意思,扭扭捏捏的拿出了个精致的玉笛,笛子通身碧绿,触感光滑冰凉
“这是我母亲送我的笛子,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,这个送你”
笛子很新,看得出平时小孩是不吹它并且好好存放它的,这是对孩子而言很重要的东西
大天狗是妖怪,妖怪们相处大都随性,就算赠予东西,也送的是法宝武器,而大天狗强大,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手里得到礼物
没有威力,不能打妖,却是小孩宝贝的东西
“谢谢”
接过笛子,在小孩期待的目光下随性吹了一首曲子,笛音清冽通透,很显然是个上好的笛子
心里突然就很柔软
“大天狗……你……喜欢吗”
“恩,很喜欢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小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有很多,而对于源博雅来说,那就是送礼
小博雅是贵族,生而富贵,他开始天天往鞍马跑
刚开始他送的是一些金银玉石,锦衣华服
在他的眼泪攻势下,大天狗总会收下这些礼物,可是却从来不戴,从来不穿
小小的孩子十分聪慧,他开始想,是不是大天狗不喜欢这些
于是他请教自己的朋友,请教家里的仆人,他们告诉他,要送心意,比如,亲手做的东西
可是小博雅并不会做什么东西
于是他开始作曲
可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并不能作出什么好的笛曲,小博雅消沉了一段日子后,就开始学一些他觉得好听的曲子,他想,自己把这些曲子都吹给大天狗听,是不是也是礼物
于是大天狗很快就发现,小孩很有音乐天赋,他总是能用最适合的曲调去诠释情感,而他本身的感情,也总能代入笛曲之中
这让大天狗惊讶而开心,他是个喜欢人类音乐的妖怪,能理解他的爱好并精于此的实在太少太少,而小孩虽小,却已经有了能让他与其同奏的天赋
小博雅也喜欢吹笛,他开心自己的礼物得到对方的喜爱,更开心和大天狗一起合奏时对方看向自己赞扬的眼神
在家里,无论他做的多好都会被父亲当做是理所应当,渐渐的,连他自己都快要失去了信心
可是大天狗不会这样,小小的孩子这样想着,多么好的大天狗啊

小孩的到来让孤寂的鞍马渐渐热闹了起来
孩子很闹腾,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
他喜欢和大天狗说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,甚至包括自己今天中午吃了什么,爱吃什么
小孩的想法也很天马行空,他也爱问大天狗一些奇怪的问题,比如
“大天狗你为什么一直要拿着扇子呢?你也不扇风啊”
“大天狗,这鞍马就你一个人,哦不,一个妖吗?没人陪你玩吗?”
“大天狗你只有这一件衣服吗?”
这些问题大天狗都是不爱回答的,虽然孩子总是跟前很后的问着,但也并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,小博雅只是单纯的喜欢和大天狗说话而已
他送了大天狗很多衣服,有绿色的,有黑色的,刚开始大天狗总是不穿,被孩子软磨硬泡了好几次,也终于开始穿了
这个孩子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本事,他总能一点一点的让你为他做出改变
大天狗静了几百年了,这样闹腾的孩子他刚开始很不习惯,可是几个月过去后,他却变成了不习惯没有孩子的日子
孩子离开后骤然寂静下来的鞍马,突然变让妖十分难以忍受

这天两人又在一起谱曲,大概内容是大天狗写的,小孩边吹边帮着修改,很快天就黑了
小孩这次也是玩过头了,毕竟明天是他难得休息不用去学习的日子,不知不觉就在鞍马呆的晚了
源家的家教严格,父亲虽不大管他,但若是这么晚才回去,也一定是要被责骂的
大天狗不懂小孩的心虚,但他却很乐意帮忙,把小孩一把抱在怀里,黑色的大翅膀打开,如箭矢划过空中
小孩第一次“飞”,吓得脸都白了,死死扒着大天狗抱着他的两只胳膊,脸埋在对方的胸前
耳畔风声刷刷的过,还有翅膀拍打的声音,鼻翼间隐隐约约传来淡淡的青草香,极短暂的一段时间,小孩又惊又怕又喜,恍如做梦一般,还没压下恐惧好好感受呢,家就到了
大天狗悬在了源家的上空,下方灯火辉煌,有歌姬唱歌的声音,侍女们走动的声音,还有大人们喝酒说话的声音,纸醉金迷
大天狗施了个妖术隐了身,低头问被自己抱着的孩子
“你的房间在哪里?”
源博雅一张小脸白白的,眼睛里却满是慌乱褪去后的兴奋与遗憾,他低头看了眼下方,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房间
大天狗直接落地,推开门抱着小孩走了进去
室内一片昏暗,源博雅下了地,摸索着点了灯,淡黄色的烛光把房子里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
小博雅有些不好意思,大天狗会喜欢自己房间的摆设吗?会不会觉得房间里太单调或者太乱了
可是他显然是想多了,大天狗对于人类小孩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兴趣,把小孩安全送到后他就拍拍翅膀走了,只留给孩子一个月光下几乎是一瞬间消失的背影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第二天小博雅去找大天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没精打采,大天狗不关心自己住的地方,是不是说明他也……不关心自己
缺爱的小博雅喜欢胡思乱想,偏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想堵气又不敢,于是第二天早早就上了山……发呆
鞍马山上的小妖怪其实很多,之前大天狗怕吓到小孩,都是命令妖怪们躲起来的,因此小孩从没在鞍马山上见过除大天狗以外的妖
便自然而然的觉得……鞍马很安全
可他这次的运气不太好,因为鸦天狗在外出了半年后……回来了
鸦天狗是鞍马山上最早跟随大天狗的妖怪之一 小孩子的身形,背后有翅膀,手里拿着长枪 很是忠诚勇敢
他时隔半年回到鞍马,却不见一个小妖,只一个人类呆坐在石头上
鞍马山上是不应该有人类的,于是鸦天狗也没多想,端起长枪就冲了上去
小孩正发呆呢,也没发现背后的危险,等到耳畔的风呼啸而过的时候,他已经被一枪戳穿了左肩,狠狠地钉在了地上了
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,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强烈的疼痛,小博雅眼前一花,痛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
鸦天狗这一击并不致命,因为妖气的波动,大天狗很快便赶来了,而他到了后,看到的就是小孩被一柄长枪钉在地上的狼狈模样,鲜红的血流了一地,小孩疼的似乎都要晕过去了
大天狗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,鸦天狗也就发现了不对,立马想要把长枪拔出来
“住手”
大天狗直接一抬手制止了他,现在拔枪,伤口的血会流的更快,眉头不自觉的皱紧,大天狗先伸手凝聚了妖力压在伤口处后,才一用力把长枪拔了出来
“大天狗……”
小孩疼的声音都哑了
“我带你去医馆,别怕”(日本古代医院叫啥不清楚,就这样吧不要太在意)
说着就抱着小孩飞了起来
“我不怕”
风呼啸着而过,可是小孩却被对方好好的包裹在怀里,抱着孩子的力道很轻,像是害怕弄疼了他
“大天狗”
孩子的声音很小,可是一直注意着怀里小孩情况的大天狗还是听到了
“恩?”
“你喜欢我吗?”
这是小博雅第一次问出这样“女气”的问题,或许是受伤疼痛的缘故,他感觉整个人都脆弱了许多
“喜欢”
小孩笑了,可是这却扯到了他的伤口,让他又是痛的眼前一花,再说话,声音都带上了哭泣的鼻音
“我也喜欢你大天狗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大天狗在靠近人类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停了下来,收了翅膀,完全装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
这是鞍马山脚下的人类集镇,虽然不是小孩住的地方,但距离鞍马近,并且也有几个大夫可以看病
小孩已经痛的生理性眼泪糊了满脸,血染红了大半的衣裳,大夫看了立马用剪子剪开了伤口附近的衣裳,大天狗便看到了那个透肩的口子,触目惊心
“这伤口都透了,我这药只能暂时止血,愈合不了啊”
大夫对着伤口有些无奈,人都给刺穿了,哪个医馆能治啊
“你先处理伤口”
“处理了也没有,药效一过还是会感染流血,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”
大天狗会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近,小孩的伤口经不起耽搁,想让大夫先应急处理一下,再去找能治疗的蝴蝶精帮忙,谁知道大夫怕事,推脱耽误时间
大天狗一下子气了,妖气放出了几分,屋子中央一下子挂起了小型飓风,把药材啊罐子啊的摔了一地
“给他处理”
大夫哪见过这阵仗,一下子腿都软了,不敢再说话,哆哆嗦嗦的就包扎上药起来
不会是个阴阳师吧,大夫心里暗自想着,那这伤难道是妖怪弄的,难怪伤成这样,大夫心有余悸,妖怪这种东西太可怕了,还是死绝了好啊

等到蝴蝶精给小孩处理好伤口的时候,小孩已经疼过了睡过去了,大天狗也不想吵醒他,把人带回了鞍马,放在趴着的平整的石壁身上,还拿了小袖新织的布给孩子盖着
鸦天狗发现自己犯了错,心里惴惴不安,还没等大天狗开口,自己就找兵俑接受惩罚去了,兵俑生前是英勇的士兵,严格的很,一向是负责执掌鞍马规矩
“这就是那个孩子?”
不远处有小妖陆陆续续的冒出头,小声的议论
“对啊,大天狗大人对他可好了,怕吓到他,都不让我们现身”
“你长成这样当然不能现身,可是为什么连我都不行”
“你们说,大人为什么对这孩子这么好?”
“因为可爱”
小女妖抢答道
“不知道”
赤舌呆呆的摇头
“想吃肉”
清姬幽幽的道
“才不是想吃肉呢,大天狗大人从来不吃人类也不让我们吃的,清姬你是不是又下山偷吃了?”
“没有没有,你可别和大人乱说”
清姬吐着蛇信子
小女妖想要自再说些什么,可惜她没来得及再开口,因为大天狗觉得这几个小妖太吵,一挥手都扇到山的另一面去了

小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夕阳西下,他是被饿醒的,可惜大天狗从没照顾过人,根本没想到要准备吃的,知道小孩饿了,也只是摘了几个野果递去,根本吃不饱
天色已经暗了,现在回去也赶不上学习了,而且蝴蝶精的治疗很有效,伤口已经不再疼痛,加上今天又听到大天狗说喜欢自己,小博雅一时心情有些亢奋,怎么也不想就这么回家
“我们去玩吧”
小博雅仰着头看大天狗,可怜兮兮的眼神,让妖根本拒绝不了
于是小博雅带着大狗子去了夜市
夜市非常的繁华
一整条街都是好吃的好玩的,店铺前都挂着画着各式图案的大灯笼,大人们说说笑笑,慢慢悠悠的走着,小孩子们贪玩,带着面具手里拿着糖果,一路嬉笑追打着闹腾
大天狗没逛过人类的夜市,对这样的热闹很不适应,小孩的伤虽然愈合了,但还是失血过多虚弱着呢,怕孩子被人群挤散,大天狗一路都认认真真的拉着孩子的手
还是小孩,小手软软嫩嫩的,握在手里像握着个糯米团子,大天狗一点劲都不敢使
“大天狗看这个”
小孩逛着夜市很是开心,一路看到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大天狗塞一个,妖怪是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的,但大天狗还是吃了,味道竟然也还不错
“大天狗你看!这个面具,好酷啊”
小孩指着的是个红脸长鼻子白胡子的妖怪面具(大天狗原皮那个面具)
人类是以为妖怪都长这样的吗,大天狗不明白
“送你”
小孩爽快的付了钱,买下了这个面具,又另外买了一个小豹子的面具,自己喜滋滋的戴上了
大天狗接过面具,老老实实戴了,弯下腰问小孩
“好看吗?”
夜市里人来人往,灯火辉煌,小孩子站在面具摊前,小小的一个,微微偏着头,小豹子面具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,水汪汪的,带着笑意的
“好看,大天狗最好看,最最最好看”

逛完夜市的第二天,小孩没来鞍马,自从自己承诺他可以随时来鞍马之后,孩子明明是天天都来的,哪怕要学习,也会特地早早的起或者偷偷晚晚的回,只为了凑出能和大天狗一起吹笛玩耍的时间
可是今天孩子却没来,别说大天狗,就连鞍马山上的一些小妖们都骚动了
“那个小孩今天竟然没来”
“是啊是啊,害的大天狗大人今天一天都心情不好呢”
“是不是伤没好?”
“不可能,我以前纵横人间的时候和阴阳师对上过,受伤了都是找蝴蝶精给治的,蝴蝶的治疗能力我能保证”
“那是为什么不来了?”
“会不会是害怕了?他毕竟是个人类,还是个幼崽,以前没见过妖怪不知道害怕,直到昨天被鸦天狗伤了,这才知道咱们妖怪的厉害了”
会是……害怕了吗……
坐在树上的大天狗默默听着底下小妖们的谈论,难得有些心虚
那孩子,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受的伤……
他终于……知道怕了吗?
可是昨天晚上,却还明明表现的那么亲昵,甚至,送了自己好多吃的,还有面具……
大天狗是有些舍不得这孩子了,孩子可爱听话聪明,而鞍马山上的妖怪大都是他救下的,平日里对自己总是恭敬疏远的,大天狗其实 ,很开心有个小孩这样的对象出现
那么……去看看他吧
每次都是他辛辛苦苦跑来鞍马,这次,换自己去看看他吧

大天狗是在晚上偷偷摸进孩子家的,大大的一个院子,哪哪都是亮堂堂的,只有小孩的屋子,一片漆黑
大天狗推开门进去,妖怪良好的视力让他能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团,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和泣音
大天狗走近,想叫小孩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
最后还是伸出手来,在那鼓鼓的一小团上轻轻的拍了拍
被子下探出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,大天狗手一挥把房里的蜡烛点上,就看到了那哭的红红的眼睛
“怎么了?”
大天狗拍拍孩子的脑袋,替他擦掉眼角的眼泪
小孩呆呆的吸了吸鼻子,摇头
“没事”
虽然这样说着,可是一下子眼泪就又下来了
“别哭”
大天狗在小孩的床边坐下,认真的看着孩子的眼睛道
“源博雅,你是我的人,你要记着,没有人可以欺负你”
淡淡的烛光下,在小孩哭得红肿的眼睛里,大天狗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,甚至因为飞来的缘故,身上都带着潮湿的冷气,可是在这一刻,小博雅却觉得,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
“大天狗”
小博雅红着眼,一下子扑进了对方怀里,呜呜的低泣起来

通过小孩断断续续的叙述,大天狗总算明白是发生了什么
原来因为前天小孩受了伤,在鞍马山呆了一天,把当天的学习都翘掉了
后来又带着大天狗逛夜市吃东西,回去后一身烟火味
小孩的父亲便生气了,直接沉下脸给孩子来了一顿家法伺候
小孩以前也调皮的很,没少挨过打,可以前母亲在的时候总是护着自己的,挨打后也总是细心的给自己抹药,可是现在母亲不在了,父亲有了新的妻子,新的母亲看起来温柔善良,可却是不会亲自照看自己的,小博雅也不想要对方的照看
“大天狗,我想母亲了”
大天狗没有父母,他不明白人类对于母亲的感情,也自然不明白怎么安慰小孩,只能顺着孩子的话问
“以前你挨打了,你母亲会做什么?”
“给我上药,讲道理,还会唱歌哄我睡觉”
“讲道理?”
“恩,母亲会说,博雅,你是个男子汉,你要听话不要任性,给妹妹做个好榜样,还要勇敢,不能哭鼻子,不然以后妹妹是会嘲笑你的呀”
小孩说着吸了吸鼻子,声音里又带上哭腔了
“大天狗,我是不是不勇敢不听话的坏孩子啊,妹妹是不是会讨厌我了”
“不会”
大天狗很肯定的告诉小孩
“你的药放在哪里了?”
小孩指了指一旁的书桌
大天狗过去拿了药,在那上过药的伤口上又涂了厚厚一层药膏
一边涂还一边说道
“博雅,你是个男子汉,要勇敢要坚强”
小孩原本因害羞想要捂住屁股的动作停住了,他呆呆的听着,眼泪刷刷的流
“怎么还哭呢?”
大天狗给小孩穿好衣服,有些头疼的擦掉小孩的眼泪
“别哭,睡觉,我唱歌”
“大天狗”
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
“怎么了?”
“以前母亲这样说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很开心,现在你这样说,我也觉得很开心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还是好想哭”
“那就哭吧”
大天狗叹了口气,那就哭吧,反正有自己陪着,想哭……就哭吧……
不是因为害怕妖怪才不来的鞍马……真是……太好了……

大天狗第一次这样习惯人类的陪伴
这个人类的幼崽,小小的,弱弱的,还会哭鼻子哭得停不下来,可是偏偏又充满了灵气,那么聪明,那么……可爱
大天狗渐渐不拘着鞍马的妖怪了,小孩把这些妖怪见了个遍,时间久了便打成了一片,开始称兄道弟的了
小孩十岁那年,开始接触弓箭,喜欢的不得了,连去鞍马都要带着身上,大天狗见他喜欢,便又教了些绘制结界之法,也算是多一份自保能力
在大天狗的眼里,小孩还弱的不行,可是对于十二岁的孩子而言,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小小男子汉了
于是在大天狗又一次离开鞍马去解决附近闹事的外来妖时,博雅开始闹着也要一起去了
“大天狗,我想和你一起去”
“不行”
“我弓箭用的很好,你教我的绘制结界之法我也学会了”
“不行”
“大天狗,我想去”
小孩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委屈,颇有些撒娇的意味
大天狗觉得头疼,这四年来小孩像是完全拿捏住了自己,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心软
“就算我还太弱了,大天狗你也会保护我的不是吗?何况不经历实战,我又怎么会变强”
这些道理,大天狗不是不懂,就他自己而言,早在他成年之死,族里的大妖们就完全不管他了
小孩确实需要锻炼,而自己在旁边,也不会让他有危险
“你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吗?”
小孩严肃的点点头
“教我弓箭的师父说过,男人,天生就是要战斗的”
虽然他还没有长大,但骨子里的那种热血与渴望,是不会骗人的
“那么,这次我不会出手”
“好”
源博雅点了点头

源博雅第一次随大天狗去捉妖,捉的是一个身着白衣,头上点着三根蜡烛的女妖
那个时候正是丑时,一家破败的神社外,女妖把手里的草人钉在了大树上,她一边用锤子敲着什么,一边发出了桀傑怪笑
小博雅妖怪见的多了,但自己动手抓妖还是头一次,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,但大天狗就站在他后面,只要这样一想,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表现
深呼吸了一口气,小博雅取出了背上的弓箭,女妖头上的蜡烛,让她自己成为了黑夜中绝佳的目标
更何况源博雅习箭多年,即便称不上是十里穿杨,但也能做到箭无虚发了
那个鬼女向他投掷来骨钉,他一偏头,那钉子便带着怨毒的诅咒从他颊边飞了过去,同时他手上不停,三箭连发,那妖怪躲开了两箭却被最后一箭射中了腹部,一下子倒在了地上,嘴里发出怪叫
源博雅的箭上是带着阴阳之力的,正是妖怪的克星
看到妖怪负伤,小博雅很是激动的抬头看向空中的大天狗,后者也正看着他,对他点了点头,源博雅心中一阵激动,那是属于少年的血气方刚
他又抽出了一枝箭矢搭在了箭上,他以为他将射杀他的第一个猎物
然而大天狗却再一次阻止了他
“为什么?”
他听见自己带着点不满的声音

大天狗悬在半空中,硕大的黑色翅膀包裹着他,他的右手缓慢抬起,伸出微弯的指尖,一阵飓风射出,那原本还在地上挣扎试图逃跑的女妖便被彻底困在了原地,随后大天狗才扇了扇翅膀,缓缓地落下
“你知道她是什么妖怪吗?”
源博雅愣了愣,摇头
“她是丑时之女,因生前被恋人抛弃故而化作了妖,擅诅咒”
“她不是邪恶的妖怪吗?”
“邪恶并不是绝对的”
大天狗摇了摇头
“她因被人类背弃而成妖,故现在报复人类”
“可是她伤人”
大天狗蹲了下来,第一次和源博雅平视,他的眼神非常认真
“这个世界上,人与妖是敌对的,人杀妖,妖食人乃是常态,而我是妖”
大天狗顿了顿,又继续道
“我对人类并无敌意,亦不愿多管闲事,但如若我得知在我管辖之内有阴阳师捉妖或是妖怪伤人,我都会阻拦,我虽非鬼王,然我乃大妖,既为一方之主,便有我的一份责任,至于你,源博雅,你身为人类,要作何抉择由你自己决定”
源博雅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,毕竟他还小,甚至还不太能真正理解对方的想法
小小的少年纠结的开了口,他小大人一般的拍了拍大天狗的肩膀
“我听你的大天狗,我相信你”

丑时之女最终也成为了鞍马山上的一员,似乎小妖怪都对大妖怪有些臣服的天性,大天狗管理起鞍马来,并不算非常费劲
小博雅自此开始便时不时和大天狗一起抓妖抓人,他甚至还拜了师,学习系统的阴阳术
这天小博雅来山上时,还带了一张符纸
“大天狗,这张符纸上将诞生我第一个御灵!”
小博雅得意洋洋,小心翼翼地捧着符纸炫耀
“很厉害”
大天狗觉得小孩的父亲太过严厉,因此当他面对小孩时,总是愿意多夸他一些的
“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个什么样的”
“我见过很多御灵”
“都是些什么样的?”
大天狗想了想,一样一样的细数
“蛇”
“不够威武”
“牛”
“还是不够威武”
“还有人形的”
“我还是想要动物的,像狮子豹子那样威武霸气的”
小孩说起自己心仪的两个形象,脸蛋都红扑扑的
大天狗看着面前的孩子,小孩的眼睛亮亮的,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夜市上,小孩戴着个豹子的面具,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,干净纯粹,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依赖,那是他第一次逛人类的夜市,第一次感到那抑制不住的喜悦
“豹子吧”
大天狗说,不自觉的揉了揉孩子的头发
“别揉我头,会长不高的”
小孩嘟囔着埋怨,却也没有闪躲对方的手
“那就豹子吧,一定会是一个帅气的御灵!”

在和小孩相识了五年后,大天狗才第一次意识到人类还有生日这样一回事
大天狗是妖怪,从没有过这样的概念,小孩或许也知道这点,从没提起过,大天狗还是从丑女口中知道人类还会庆祝这样一个日子
不知道还好,知道后心里便有些在意,稍稍打探了一下,又发现孩子的生日快到了,便更是上心了
人类的小孩生日是要收礼物的,大天狗想了许久,决定送孩子一把刀,弓箭虽好,但近战到底不便,孩子还是需要一个防身的武器,小孩是人类,大天狗自然不能送妖刀,他去找了许多有名的铸剑师,花了两个月的时间,才打出了一把能够承受住自己风袭力量的利刃。
这是他第一次送别人礼物,大天狗精心的准备着,小心的隐瞒着,就想着给孩子一个惊喜
然后,就到了孩子生日那天
源博雅是贵族,生日的时候要办宴会,大天狗一整天都躲在小孩院子里的大树上,看着大大的房子里人来人往,热闹非常
这样的闹腾持续到了晚上才结束,大天狗从栖身的树上跳下,熟门熟路的进了孩子的房
这个时辰孩子一向是还没睡的,大天狗进去时,他正伏在桌案上画符,昏昏暗暗的烛火在窗纸上印着了一个小小的影子
孩子画的很认真,身子坐的很端正,已经颇有了些属于大人的沉稳的样子
连大天狗进来了他都不知道
这样没有警惕心,如果进来的是别的妖怪,小孩就危险了
大天狗决定给孩子一个教训,于是收起了翅膀,带上了恶鬼面具
孩子正认真的伏在案上看书,偶尔一抬眸,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窗纸上,印出了一个尖鼻子长胡子形状的鬼脸
大天狗高高举起双手想要吓人,可是在他出声之前,就被桌案前的孩子一转身给抱住了
小孩是坐着的,这样抱着大天狗,脸蛋刚好在对方腰上,孩子环着对方的腰,开心的道“大天狗!”
今天是他的生日,来来往往那么多人,他说了那么多话,可是只有这一句,这三个字,让他感到由衷的欣喜

虽然因为一时激动而扑上去把大天狗抱住了,但孩子毕竟已经大了,到了勉强可以称呼为少年的年纪,那阵激动过后他就反应了过来,颇为窘迫的放了手
大天狗对孩子别扭的心态一无所知,他还想负隅顽抗下,可是刚刚被那一抱弄懵了没反应过来,早就失去继续装下去的最好时机,于是他只好摘下面具
“怎么知道是我的?”
大天狗是真的不解,以少年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己在烛火下的投影,明明是个恶鬼的影子,少年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?
小博雅一下子红了脸
“除了大天狗也没别的妖怪会来我的房间啊”
“戒心这么低,还妄想捉妖?”
大天狗敲了敲少年的脑袋
小博雅也不反驳,乖乖的受教,总不能说是因为大天狗的身高吧……有几个恶鬼的身高会这么……恩,可爱
“今天是你生日,算了”
“你知道我生日?”
这实在不怪源博雅惊讶,二人认识了这么些年,他很清楚面前的大妖对人类的常识有多么缺乏,而这样的大妖竟然知道自己生日,还在这一天突然来找自己
小博雅油然而生一种感动,因为这说明大天狗把自己放心上了
“礼物”
从腰间把刀拿出,第一次送人礼物的大天狗没有一丝的局促
少年接过刀,眼睛都亮了,烛火下刀身反着淡淡的荧光,刀刃处薄而锋利
“大天狗,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?”
“好”

小博雅一直有个想去的地方
那个地方很近,很高
那个地方,就是京都的城墙
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,身边的人便都告诉他,他是贵族,长大后将承担起守护这座城池的责任,他将是这座城镇的主人
大大的城镇,被一圈高高的城墙围着,小博雅总能看到有士兵在城墙上执守
他曾对此充满向往,可每当他提出也想上去看看时,父亲总说,那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,继母和其他人总说,那太高了,太危险了
小博雅想,有什么危险的呢?
只有妹妹不会反驳自己,但妹妹太小了,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,她还只是个爱吃爱玩的小女孩
“大天狗,我想去城墙上看看”
小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,他想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这个将来需要自己守护的城镇,他想体验一下站在高墙上的感觉,守护的感觉
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,但城墙上仍有许多值夜的士兵,在城墙上突然出现两个人,肯定会引起惊慌的,大天狗也不想让别的人类知道,自己和小孩的关系亲近
但他同样无法拒绝孩子的请求
于是他点点头,把孩子抱在怀里,张开翅膀飞上了城墙
值夜的士兵尚未发现不对,就被大天狗从后面用风袭打晕了
“大天狗,等我们走的时候再把他们弄醒吧”
小博雅这样说道
“他们还要守护城镇呢”
小孩从没想过这些倒地的士兵会有性命之忧,他相信大天狗一如相信自己
大天狗也从未觉得孩子会怀疑自己什么,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
孩子一下子兴奋了起来,他双手扒着城墙上的石壁,向城内张望着
城墙上十米一处的火把在黑夜中勾勒出了城镇的形状,那远处每一个火光下,都有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
小博雅的心里突然就充满了豪情
“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大英雄”
“恩,你会的”
“我要保卫这座城镇”
“恩,你可以的”
“我要百步穿杨,不管多厉害的坏人,我都能咻咻咻,把他们打倒”
“恩,你能做到”
小孩心里有很多的豪情壮志,他正处在最热血的年纪,他自信,他有一往无前的魄力
而大天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,他活了太久了,他也太强大了,可是在他的生活开始趋近于一成不变的时候,小孩就这样闯进来了,他像小太阳一样,带给大天狗朝气与欢乐,大天狗总是宠着孩子的,虽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
“大天狗,等我长大了,你会和我一起守护这里吗?”
“恩,会”
“我们说好了,男子汉不能反悔的”
“好,不反悔”
可惜等到小孩长大了,他已经离开了这座城镇,而大天狗,也早已与他分开,他们终究没能兑现这份诺言

当小博雅辛辛苦苦爬上鞍马的时候,大天狗正躺在草地上睡觉
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,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撒下来,一个个小小的金色光圈在孩子泪水朦胧的眼里模糊成了一团
源博雅不想哭的,在来鞍马的时候他忍了一路的泪水,他告诉自己要坚强,告诉自己是个男子汉,可是这一切心里建设都都在看到大天狗的时候崩塌了
哪怕对方只是在睡觉,没看自己,也没说话,可是小博雅就是觉得委屈了,身上被父亲打出来的伤痛都变成了委屈,让他忍也忍不住,怎么都……忍不住
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,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就抬起头
他看到大天狗躺在草地上,身上落了几片黄色的落叶,他的眼睛闭着,细细的微风吹在他身上
这是一副很安静,很美的画面
小博雅蹲在旁边认认真真的看着,看着看着他就笑了
他不想和对方诉苦,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幼稚哭泣的一面,他希望在大天狗眼里自己永远是最好的,永远是开心快乐的样子
轻轻的,小孩俯下身子在睡着的大妖脸上亲了一下,克制的,激动的
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吻,他喜爱大妖,喜爱的只要看到他就忍不住委屈,喜爱的又只要靠近他,就能克服一切委屈,他喜爱大妖,喜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
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,可是他遇到了大天狗,他是最幸运的孩子
小孩轻手轻脚的在大天狗的旁边躺下,他侧着身子,面对着大妖,可是他还太矮了,于是他又轻轻的往上移着,让自己和大妖的脸平视,他蜷缩着身子,一点一点,缩短着自己和大妖的距离
他闻到青草地的味道,闻到森林的味道,他感受到吹拂过大妖的风也拂过自己的脸颊
这让孩子感到一种无法表述的满足和安宁
继母的嘲笑和父亲的责骂在他脑海中淡去
孩子的嘴角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,然后,他就在大天狗的旁边,蜷缩着,睡着了
这天下午的事,源博雅一直以为大天狗是不知道的
可是他忘了,大天狗是何等敏锐的妖怪,在小孩亲吻他脸颊的时候,大天狗就清醒了过来,他听着小孩躺下挪动的声音,感受到小孩打在自己脖颈上暖暖的呼吸,大天狗一动没动,直到小孩呼吸平稳睡着了,他才睁开了眼睛,他虽然没看到小孩之前眼里的眼泪,但是他能感受到孩子的委屈和难过
可是孩子不和自己说,小博雅长大了,他开始想自己解决自己生活中的问题,他开始懂得了……忍住委屈
大天狗突然开始怀念那个曾经的小孩,那个在自己面前哭花了脸,硬是拿着伤药绷带跑到鞍马要自己包扎的小孩,那时的小孩对自己的依恋是那么的明显,受伤了就要自己的安慰,哪怕在跑来鞍马的过程中,他的伤口裂开的更大,那时的大天狗面上是生气的,心里却是酸酸软软的
只有幼童才会无所顾忌的哭泣撒娇,而长大了的大人,是不会把脆弱摆在脸上的,他们坚强了,也承受了更多
这样的博雅,不哭比哭更让人心疼
大天狗叹了口气
他舍不得啊
可是孩子终将长大
在小孩睡着的时候,他打开了自己的翅膀,悄悄的,盖在了孩子身上
睡梦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小手抓住翅膀就不放了,还拿到了下巴上蹭了蹭,然后更深的继续睡了
不管孩子遇到了什么,至少鞍马永远在这,自己,永远在这

还有一点点,计划是写到大天狗离开鞍马厌弃人类,神乐被送去祭祀博雅离开源家的,但是我太懒了……以后补吧,先发这些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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